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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乾哥哥好久沒有去看外婆了,三年多前我第一次來瑞典旅遊,第一次看到餅幹哥哥的外婆,那個時候,她七十九歲,還跟小他一歲的男朋友住在一起,兩個人都高高興興地。據說當時外婆已經有一點老人癡呆癥,但是還認得出人啊什麽的,頭髮也還是栗子色的,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染的。
 
我一直都有提起,讓餅乾去探望外婆,因為餅幹的媽媽說外婆情況不好,已經入住養老院,幾個月前已經搬進去。正好週六每年一度的家庭聚會后,順道能夠過去探望她。
 
瑞典的養老看起來設施齊全,跟醫院里的差不多,只是簡單了一點。走道上也有很多不同的畫作,其中被一位正在縫紉的女子的畫像吸引著,很久以前,大家都是用這樣的縫紉機縫紉的吧?住在養老院的老人們肯定都用過這種類型的縫紉機,黑色金屬機身搭配金色花紋,勾起不少回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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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窗外看出去也還是這樣一板一眼的建築,實在、踏實。通往老人們的住處有密碼門,玻璃門上面其實寫著出去的密碼,可是我想就算寫得那麼清楚,也很肯定了,這些老人們是已經沒有能力和智力輸入密碼奪門而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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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時簡樸了一些,但是該有的擺設品還是不缺,像這種木質的輪椅,相信已經有大概100年的歷史了?也不得而知了,只是覺得這些擺設品讓人看了有些感慨。牆上的作畫是以務農為主題,在這個遙北的內陸縣城里,可以看出務農是當時的經濟命脈,一直傳承,因此社會民主黨才能在瑞典北部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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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老人都有單獨的一間房間,房間大約30平米,床是那種類似醫院的有輪單人床,其他的物件和傢具呢,都是外婆自己的私人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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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的廁所也很大,主要是因為老人們用輪椅的多,活動空間必須大一點,而且上廁所也不能自理了,有親人來訪的時候,會叫看護人員過來幫忙,一面拉著外婆的長褲褲袋,一邊用護腰帶把外婆從輪椅拉起,再慢慢幫她移到廁盆上。我想,如果親人不在的時候,老人們也很難招呼看護人員過來,因此她們都有穿紙尿褲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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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還看得見兒女們挑選下來陪伴老人餘生的物件,這個廚房沙發的座套是外婆以前親自縫製的,他們都愛quilting。我們來時外婆正在用午膳,餐室裡都是老態龍鍾的年長者。等了半個鐘頭左右,外婆才坐著輪椅回來,多年不見,已是白髮蒼蒼,她嘴裡還殘留著食物,遲遲不肯吞下去,似在把玩。席間我和餅乾的媽媽一直跟外婆說話,倒是餅幹哥哥很少說話。然而所謂的說話,外婆也只是說“對啊!”、“沒錯!”、“是的!”,看起來她好像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但是餅幹哥哥說,她看起來好像只是爲了不讓別人覺得她不懂或者記不得而要逼她想起什麽,迎合式的回答對她來說最簡單了。唉...也是。
 
最後我們說了大概一刻鐘到半個小時吧,外婆說累了,我們和護理人員一起扶她上床睡覺,臨行前,我們說外婆你睡好哦!外婆說“你們也一樣 (detsamma)”
 
後來出來後,餅幹的媽媽問他“覺得怎麼樣?” 餅幹哥哥無話可說,眼睛紅紅地開始哽咽,擺手示意讓媽媽不再說話,我們在他去洗手間時談了一會兒。餅乾媽媽說很少看到他哭,問我有沒有看過他哭。我說“有!”
 
餅幹哥哥願意在我面前哭表示他很信任我,抑或他覺得跟我在一起他很安心,可以放任。我想我是幸運的。但是兒子一般不願在媽媽面前哭吧?回來回家后我再問他感覺如何,他說這些年聽得多了,也知道外婆記不得自己,但是最令他震驚的,是看到外婆已經對最基本的如廁和上床安睡都已不能自理、需要別人幫忙,跟幾年前真是天壤之別,我聽了也覺得好難過。
 
想想我這裡還在世的,就只有外婆了,她今年76歲了!我第二天趕緊打電話,問了問她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因為害怕她會忘記,害怕她也會有老人癡呆癥。我問二十年前搬離的老家的門牌號碼是幾號,這些天都在做什麽,她對答如流,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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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幹的外婆在木質的梳粧檯上放了這瓶年代久遠的香水。我湊上去聞了一聞,依然有著淡淡的清香 、一種古早簡單的芬芳,是那個時代的香水。人說,再也沒有比氣味更能清楚地勾起人們的回憶了,外婆如果時不時聞一聞不知道會不會想起從前美好的記憶呢?
 
世事紛紛、紅塵輾轉,多少年後你若邂逅這縷香氣,是否會停駐、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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